优衣库试衣间不雅视频爆红网络实际上是一件颇显怪异的事。
　　
　　浸淫网络多年，对网络灰色世界略有了解的人士大概都知道，在网络灰色世界中，类似的，甚至更恶劣、不堪的不雅视频、图片所在皆是，有心人也不难寻找到。然而，优衣库试衣间不雅视频既不牵涉明星，也不牵涉公众人物，明显缺乏成为公共事件的必要条件，却一跃而成为爆红网络的公共事件。这一点，令人尤其费解。
　　
　　恐怕正因为如此，网民才会怀疑这一事件背后有专业的炒作团队、特定的营销目的与推广策略。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将很快被揭开，我们且拭目以待。
　　
　　从法律的角度来看，不雅视频在网络上公开传播，违反了现行法律，这当然没有问题。而从道德的角度来看，很多论者认为，优衣库试衣间虽然较为封闭，但仍然属于公共场所，不雅行为因此伤害了公序良俗。这一点却带来了不少问题，因为，首先，对于试衣间是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公共场所，公众难以达成统一的共识；其次，对于试衣间里的不雅行为，公众，尤其是年青人，在内心深处可能并不认为有多恶劣，进而也使得公众意识不到整个视频门事件的恶劣性。所以，对于试衣间视频门是否伤害了、如何伤害了公序良俗，论者很难自圆其说，公众也仅有模糊的意识。这种情况之下，公序良俗的营建很难得到敦促。
　　
　　如果我们撇开对试衣间是否公共场所的争论，不去讨论试衣间里的行为，而是换一个角度，讨论不雅视频的传播这个问题，可能是非对错就明确得多。实际上，试衣间视频事件之所以伤害了公序良俗，最重要的并非这种行为发生在试衣间里，而是试衣间里的不雅视频进入网络公共传播渠道，被广大网民以常用的方式接收到。
　　
　　正如本文开头所言，网络灰色世界中更恶劣不堪的视频、图片所在皆是，但他们因为躲藏在灰色空间里，以隐蔽的渠道传播而没有进入网络公共空间，所以它们的存在对公序良俗的伤害并不大。而优衣库试衣间视频事件性质之所以恶劣，就在于它的传播模糊了灰色空间与公共空间的界限，将本应隐藏在灰色世界中的东西暴露在公共空间中，将本应通过隐蔽的渠道才能获取的东西放置在公共的渠道中，由此使得本应私密的性爱行为得到了公开的展示。这才是对公序良俗最严重的伤害所在。
　　
　　任何一个社会，包括现实社会与网络社会，灰色空间、隐蔽渠道都是必然存在而无法彻底清除的。所以，一个社会公序良俗的营建，主要并不在于扫除社会边边角角违背公序良俗的因素，而在于明确公共社会与隐性社会的界限，严格区分公共空间与灰色空间的差异，前者主要承载合法与合乎道德的内容，后者则主要承载轻度违法或者虽不违法但有违公序良俗的内容，前者体现人的社会性、公共性，后者体现人的自私与隐蔽的欲望，二者各得其所。如果本属于后者的东西进入前者，打破了二者的壁垒，模糊了二者的界限，就是对公序良俗的戕害。
　　
　　由此，我们之所以认为优衣库试衣间里的性爱行为伤害了公序良俗，主要应该在于性爱视频进入了公共空间、公共传播渠道，而不在于性爱行为发生在试衣间这一模棱两可的公共空间。简言之，试衣间里的不雅行为主要错在拍成视频并放错了地方。所以，这一事件中，主要伤害公序良俗的，不是视频中的男女主角，而是视频的传播者。如果明白了这一点，我们也才能对公序良俗真正理解，也才能建立正确的是非观，才能避免不扎实的论述可能导致的观念混乱，进而在民众的认知中建立对这一事件的共识，法律也才能正确介入。
　　
　　文/岳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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