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晓涛 (暨南大学)

5月22日中午，山东菏泽网红郭有才宣布停播两三天去“学习学习”，作为现象级网红，郭有才10天涨粉千万的速度令人咋舌，普通人坚持梦想与爱情最终奋斗成功的故事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也给菏泽这座城市带来了“泼天的流量”。在这停播的休憩时机，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思考“泼天流量”的AB面。

郭有才的个人奋斗经历无疑是感人的，10岁丧母，13岁辍学，靠白天直播晚上烤串为生，在艰苦的生活中音乐成为郭有才心灵的慰藉，没有钱接受专业教育的郭有才靠6元钱购买的教程自学音乐，并最终凭一首《诺言》翻唱成为千万级网红。然而，郭有才爆火的背后是千千万万个与他有着相似经历却寂寂无闻的普通人，郭有才的成功能否简单归结为“坚持梦想，然后奋斗成功”的线性叙事值得我们怀疑。与之相对应的是郭有才背后平台抖音的造星能力，从于文亮、闻会军、郭有才到下一个网红，抖音的流量池不断砸中一个个幸运儿，流量在把一个个普通人变成网红的同时也“收割”了我们的注意力，一个个网红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平台始终稳稳获取人们的注意力与收益分成。

流量有获取注意力、金钱变现的功用，却也暗藏着反噬的副作用。单场直播打赏超百万的惊人收益吸引了无数“王有才”“李有才”来到菏泽南站，一时间，菏泽南站成为全国网红的秀场。为了成为一个下一个郭有才，不少网红身着奇装异服、玩擦边低俗博人眼球，为了和郭有才合影，许多人乱挤乱踩乱撞，带来了不可忽视的安全隐患。只需凭借直播便能日入斗金的刺激无形中传递了不良的价值观，当勤劳、踏实工作的收入不及直播打赏的百分之一，会使多少人心底冒出放下手中书本、工作，打开摄像头直播的念头？

郭有才爆火之后，菏泽政府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整修荒废已久的菏泽南站，连夜修沥青路，升级直播区，修整路边的花草、路牌，三大运营商现场增设网络基站，甚至将郭有才聘为城市推介官。作为受关注度并不高的普通三线城市，用最快的速度接住这“泼天的富贵”、推广城市文旅资源并无过错，但正如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张志安所说，菏泽南站“场景性火爆”只是一种短期流量、碎片化流量，在流量褪去以后，一座城市应该靠什么吸引人和留住人？某个特别人物或是特殊事件或许会给一个城市带来短期的关注和流量，但一个城市想要长久保持吸引力还是需要靠自身产业的发展和文化IP的打造。在接住这波泼天富贵的同时，检视城市产业发展与文化IP塑造的合适路径，或许是让一个城市保持长青的关键所在。

5月20日，菏泽发布“菏泽南站将不再举办各类文娱活动”的公告，郭有才也关闭了打赏功能，并将直播场地转移到国花博览园南门广场。各方有意的降温给了我们一个停下来思考的机会：在泼天流量袭来时，观众、网红、城市应如何理性看待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