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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个庄稼汉，家里穷得丁零当啷，直到三十多才娶媳妇，在那个年代很可能一辈子打光棍。不过爷爷有个庄稼汉的韧性、爱干活，靠着爷爷的卖命干活，家里的生活还是维持得住，但是想买头牛的想法简直是痴人做梦，奶奶也多次劝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最好，别没事瞎想。可是爷爷从来没有打消过买牛的想法，爷爷学过梅拳，估计这和当年直隶一代大兴义和拳有关，爷爷确实打的有模有样。村里的一些后生就向爷爷拜师，爷爷也乐得教，徒弟们偶尔也会孝敬点儿小米、窝头之类的东西。爷爷趁机也开始偷偷攒钱买牛，眼看着自己快能买牛了，不料得罪了村里地主家的少爷，具体谁的过错我也不清楚了，应该也和爷爷当时血气方刚有关吧，只因口角爷爷把人给打了，结果伤得还挺重，人家地主纠结了好几个汉子带上村里老人来评理，结果只能赔钱了事，爷爷的买牛计划也付之东流。爷爷一生受苦受罪，在父亲只有七八岁的时候，便去世了，他的买牛大计也随着他长埋地下。
每次父亲给我提起爷爷买牛的故事，总会唏嘘不已，我也不禁感慨，现在那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居然是那个年代爷爷最大的心病。父亲的梦想是盖间大瓦房，一家人住得宽敞亮堂。父亲年幼丧父，姐弟五人全靠奶奶一个人拉扯，居住条件肯定不济，总是挤在一个大炕上，小破土房也陪着父亲度过了饥荒的幼年。等到村里开始承包土地，家里的境况才日益好了起来。直到有些积蓄父亲绝对盖新房子，父亲那时候铁了心要盖瓦房，母亲开始很赞同然而后来发现借不来钱就转换态度，极力要求父亲改成平房，父亲最后也无奈地向现实低头了。在我看来平房也没什么不好的，父亲后来零零散散地翻修了好几次房子，父亲偶尔也还会吸着卷烟，闷闷的给我说，“当初该咬咬牙盖成瓦房啊”！
父亲的瓦房梦其实实现起来并不难，只不过为了我们姐弟几个上学也悄悄地压在心底，我们姊妹几个也轻易不提这件伤心事。我也为了让他开心，争取拿着双百卷子给父亲。父亲总会乐滋滋的说，“盖不了瓦房但咱娃有出息，将来不用种地了”。我也自己暗暗定下：一定要成为有出息的人，给爸妈好好长长脸。但自从高中毕业考入重点大学后，发现身边牛逼哄哄的人真多，自己突然“泯然众人矣”，自己当年的“出息梦”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本以为大学毕业后便能出人头地，家乡父老均交口称赞；然而毕业后也只是找了份稳定的工作，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目前看来和我当年的“出息梦”还差的好远好远。
然而，猛然回头看看当年我们爷仨儿的梦想，突然释然了，表面看去，我们挺失败，没有一个人完成自己的梦想，可纵向看，我们家族却在结结实实地在茁壮成长，我们梦想也在一步步从简单的物质追求上升为精神诉求。我们梦想在岁月里一点点儿积淀，下一代人过着上一代人曾满眼期待的好日子。家里的变迁，我看到了整个社会的稳步崛起，看到了中国也渐渐走向强盛。
转头一想，其实我们的梦想都实现了，是我们都没有意识到梦想也可以传承。爷爷想要牛儿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家里人吃饱饭，父亲这代人已经从饥荒里挣扎出来走向了温饱的小康生活；父亲的瓦房也不过是为了给家里人提供出一个温暖的港湾，我们家里房子虽不是瓦房，但却是温馨无比；至于我的追求“出息”梦想，其实也在生活中慢慢发酵，渐渐酝酿出些许小成就，即便不值得大张旗鼓的炫耀，但也足以慰藉祖上。我们都像一个个小齿轮，在社会这个大机器中高效运转，可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时代的弄潮儿，也都配得上有“出息”。
只要梦想还在，我们都还在路上！
文/苏立波
来源：红网
作者：苏立波
编辑：艾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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