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水科

最近，关于春节期间“禁止”“限制”还是“放开”燃放烟花爆竹的话题，再次被提起和讨论。果然，自1998年以来，禁售禁燃烟花爆竹，是一个毫无悬念每年会被拿出来讨论的话题。不过，我担心的却是，人们正在失去燃放烟花爆竹的兴趣。

记得我小时候，每年过年的快乐有多半是放鞭炮带来的。那时候农村条件不好，过年如果父亲能买两串鞭炮，我就就非常开心。有时在县城工作的三叔能带回来很多爆竹，就感觉我的“年货丰盛”极了。大人们祭拜祖先、烧香敬神，我们小孩儿就承包了燃放烟花爆竹的任务。

当然也有危险。每年春节都能听到村里或邻村谁的手被鞭炮炸烂了，或者耳朵震得听不见了，但更多的是快乐。记得一次把爆竹放在窗台上点燃，将身体缩在窗台下，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刚一抬头，爆竹响了，整个脸都火辣辣的疼。还有一次，堂哥点燃了一个“大钉钢”（一种大炮），我顺势将头上的棉帽子扣上去，一声闷响，帽子飞到半空，落到地上，才发现帽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白生生的棉花。多年以后，我一直记得这个场景。幸亏父亲没有看见这一幕。

想起来，已经30多年过去了。人们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了。每年回家过年，我都能感到，孩子们放爆竹的热情和快乐正在减少。尤其最近几年，很多孩子宁愿低头刷手机，也不怎么热衷放炮。毕竟，比起手机，燃放爆竹能有多少快乐呢？有时，这种任务竟然落到了我这个中年人身上！

这就是我的担心。因为，小时候的大年三十晚上，北方村落和旷野里，噼里啪啦炸响的是年味儿，是美好的祝福和希望。而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爆竹声，感觉年味儿确实淡了很多。

当然，城里的情况很不同。有一年在西安城里恰逢元宵，到处硝烟弥漫，爆竹声声震耳欲聋，让我感受到了浓烈的节日氛围。确实有空气污染和噪音污染，也有安全隐患。对老年人来说，更不友好。所以，“禁”有禁的道理，“限”有限的考虑，“放”有放的理由，都能理解。不过，在环保、安全、民意和传统之间，地方政府如果能够敏锐地感知这种变化，尊重民意，就一定能因地制宜地找出这个平衡点。

这种变化是什么呢？就是不要过高估计人们对燃放烟花爆竹的“疯狂”程度，即砸很多钱，炫耀般燃放很多爆竹，会严重危及老百姓生命和财产安全。随着经济下行，很多人消费变得非常理智，而且正在失去燃放的快乐。再者，就春节那两天空气能污染到什么程度呢？只要能严格限制燃放的时间，划出众多安全区域，对老年人的影响和安全问题就会好很多。所以，简单粗暴地一禁了之，确实是一种懒政思维。

再说了，因为有环保和安全问题，也不是禁放的理由。汽车行使在路上也有安全问题，总不能把汽车也禁了吧？年轻人有仰望绚烂烟花的权利，老年人也有厌恶空气和噪音惊扰的权利，但更多的人，其实是怀念过去那个热闹喜庆的节日气氛。相信他们是务实的，会安全有度地燃放。与其这样，还不如遂了大部分民众的意愿，也算为逐渐淡去的年味儿和传统文化提供一些可能。当然，当地的疏导和管理要跟上。最尴尬的也许是，即便放开了，很多人也许已经无所谓了，不再在乎，再也没有了燃放烟花爆竹的那份快乐，岂不禁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