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谦

我一直都不敢相信，母亲会老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到八十岁，就已经行动不便了，走一步都离不开拐杖。这根拐杖是三年前我去九宫山游玩的时候为她带回来的礼物，记得当时她还打趣说：“这么点年纪就用拐杖，丑死了。”但她还是很开心地将拐杖收藏起来，以待必需时再用。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母亲突然就老了。一开始是出门上街搞不清方向。那天，她为我做了双换季的布拖鞋，想赶紧送给我，不承想从谢家湾走到世纪广场的竹林边就不知道怎么走了，其实再往前走一点就到我家了，但她硬是绕着竹林转了半个多小时，好在遇到好心人指点，她才终于返回家中。

但那次母亲认为只是一时发糊涂，还没意识到自己老了，把这事说于我听时，我也只是心大地笑笑，叫她以后少出门，街上车多不安全，我有时间回来看她。

直到那天，派出所突然打来电话，叫我们去领人。我们赶到时，母亲的整张脸都贴在派出所的玻璃门内急切地朝外盼望，但当看到我们奔她而来时，她既心虚又抱歉地不敢看我们，只是一个劲地喃喃自语：“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门了。”后来母亲悄悄告诉我，她做了甜米酒，想送我尝尝。

为防止母亲再次走失，弟媳妇为母亲配了挂件，写上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但从不麻烦儿女的母亲这次是真的怕了。“派出所太高级了，往我脸上一照就找到我儿子媳妇了，不出门了，以后真的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从那以后，没有我们的陪同，母亲果真没再一个人出门，一双老寒腿也渐渐没有力气。每天，她孤单地坐在大门口守着家，怕有人来租房子，怕有调皮的孩子来摘门前的花；其实大门上就有联系电话，有人租房子可以直接联系，孩子摘点花也没事儿，月季花越摘越发。说与她听，她仍固执地要守，我们只好由了她去，也许，一生操劳的母亲只是想体现自己的晚年价值吧。

怕母亲一个人太寂寞，我给了一部旧手机，叫她有时间刷刷短视频打发时间，但她不要，她说眼睛不好，看不了。

每天，母亲伴着她的“太师椅”一坐就是一天，没人聊天，不玩手机，电视也不看，母亲最喜欢的就是我陪着她说话，唠叨老家的人和事，也听我说一些社会上的新闻，有时候也埋怨我过世的父亲心狠，说好三年来接她的，这都20年都不来接，怕是早就把她忘记了。

“腿痛、腰痛、耳朵聋，现在眼睛也瞎了，治也治不好，死也死不了。”母亲有时也自怨自艾。

“您在帮我们挡灾呢，您痛我们就好呀。”我只好这样劝母亲。一向疼爱儿女的母亲听了，赞许地笑着点头。

想起一首歌：妈妈你是我心中的佛，永远保佑着我，人生的路为我挡风雨，为我挡难过……

值此母亲节到来之际，我也情不自禁跟着哼唱：为母亲唱一首祝福的歌，祝您永远健康，永远快乐！